急促的敲门声使我从短暂的睡梦中惊醒。
带着满心怨愤,我从沙发上爬起来,拢了拢散落在地的实验资料,戴上睡前放置在枕边的黑框眼镜。
打开门,一身警官装扮的高大男人牵着一个羸弱的稚弱女孩站在那儿。不出我所料,大清早跑到这种郊外来扣我门的,也只可能是荷洛这个笨蛋。
“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我不会原谅你这突兀的打扰。”我不爽的说着,揉了揉因睡沙发而发硬的脖颈。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们侦破的案件里,犯人被当场击毙,而我们在罪犯家中的卫生间里搜查到了这个小家伙……您知道我和女友正处在热恋期,而同事也基本上都有各种各样的托辞,我只能拜托您来照顾她了。”荷洛简短的阐述了自己的理由,脸上满是无奈的苦笑。
“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来收养这个小崽子?”我嗤笑一声,不留情面的讽刺道,“我看起来像育儿专家?还是说你以为我有这个闲暇?再者,为什么不直接把她送进福利机构呢。”
“冷静点医生,我这就和您解释。”荷洛面带难色的看了一眼小女孩,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后突然靠近我压低声音。
“她的父亲是罪犯啊!许多机构一听这个就不干了,横竖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套狗屁理论……而且我也担心她因此在机构内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总之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在繁杂的警务处理完毕之前,他都打算把这个不足十二岁的小家伙寄养在我这里,因为他信得过我。
“这种理由不足以说服我。我还要补充因你无聊行为而缺失的睡眠,再见。”
我不耐烦的听完荷洛的解释,便要不耐烦的把门挂上,可荷洛一只手撑住门,我便怎样都推不动了。
这个可恶的筋肉混蛋!!
“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这混蛋快给我松手!”我咬牙死命推门,可荷洛这饱经锻炼的钢铁之躯,又怎是我这种常年避光的阿宅可以撼动。
“不要这么绝情嘛,求求你了。”荷洛发出与外貌不合的卑微哀号,活像一只找主人乞食的金毛犬。
我们两人僵持着,谁都不愿意让步。别开玩笑了,我怎会接受这种麻烦闯入我平淡的生活?我就是死也不会……
半个小时之后,我屈服了。
荷洛大汗淋漓的靠在门口,我也软倒在地犹如死狗。小女孩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看着我俩,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您就听我的吧!不要不识好歹,否则我就该跪下来求您了。”荷洛用着最硬气的语调说着最卑微的话。
“行了我知道了!人留下,你滚!”我大喘粗气,发出了软趴趴的咆哮。
“好嘞哥,我马上滚。”荷洛精于演技的眼眶嗖的一下把眼泪吸了回去,一骨碌弹起来,转过身微笑着拍拍女孩脑袋,转瞬间便跑的没影了。
“……草你妈。”我恨的牙痒痒,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很想破口大骂。
“那个……您好。”
这声音清脆柔弱的如同无根青草,而直到声音随风入耳,我才想起来这儿还有一个幼小的麻烦等着我去处理。
“嗯,先进屋吧,我给你安排住处。”我皱着眉头,但声音还算平静。尽管心中烦闷万分,但我也还没有堕落到需要用一个黄毛丫头来发泄脾气。
我带着她来到别墅二楼,印象中这里安排过一间客房,不过我也没朋友,这间客房并不曾给人住过。
吱呀一声扭动把手,随后便是阵阵烟尘扑面而来,给我吹了个趔趄。我禁不住大皱眉头,毕竟是给小孩子住,看来得认真做一下消毒和除尘了。
回到客厅,那个小家伙正以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死死盯着我那桌价值四十万金币的古董茶具,仿佛在和它做着激烈的眼神斗争。
“至少今晚这个房间是不能住了,你就先睡在我的房间里吧。”我就像喝水一样轻松的吐出这些句子,全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
“是……这样的吗,我明白了。”女孩面色突然如霜降一般骤然变白,瘦弱幼小的身躯不断颤抖,散发着恐惧的味道。
我不明白她的精神为何在一瞬间变得高度紧张,都说女人是这世界上最难读懂的书,现在看来,这种特性或是她们与生俱来的。
“果然是个麻烦的小鬼。”我以她听不见的音量嘟哝了一句,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递送过去,示意她接下。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
我的五官扭成了一个“?”。她说什么?虽然这是我独自研制,用以应付低血糖的独特药物,但至少外观和普通的棒棒糖别无二致。
这个小孩子不认识棒棒糖?开什么玩笑啊,她家父母也未免太过不称职了。要知道棒棒糖可是小孩子的特权哦?我这种一把年纪的大叔叼棒棒糖上街可是会被鄙视的啊。
算了,考虑到她原生家庭的环境,只怕她经历的远比我想象中更为艰难吧。
“把油纸剥开,里面的糖含住,或者用舌头舔。”生性刻薄的我难得无偿替人代劳,帮这小家伙拆开棒棒糖的包装。
她接过了糖,乌黑的眼睛里蓦然流出一线光,小心翼翼的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突然就笑了出来。
“好甜。”她如此夸赞着。
“经由本人研制的糖果,自然无法和市场流通的凡品相提并论。”我笑了笑,带着小家伙走到我的卧室。
于是她又露出那副不安的神情,似乎在揣测着某些我不知道的可怕发展。我讨厌把脑力消费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就比如猜测年幼小鬼的心理想法。
“你今晚就睡这里。”我指了指我这光是装修就花费了两百万金币的卧室,不无得意的说着:“虽然有些凌乱,但舒适度绝对首屈一指。看见那个床了吗?天鹅绒织成的布面,最顶级的乌木作为床架,世界一流的设计师为我打造,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品。”
然而小女孩并没有听我吹嘘,她低着头,从这个角度我可以看见她雪白的脖颈和肩膀,都在细微的颤抖着。
她到底在害怕些什么?难道是害怕睡坏我价值七十万金币的床?可是她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啊,我也不缺这点钱。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哪怕我自认情商不高,但让我这样一个成年人对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炫富?
人不行,至少不应该。
“总之,你今晚睡这里。我重要的实验还没有完成,如果想听睡前故事,就等下次荷洛来了再说。”
我收起了内心凌乱的杂念,转身想要走出卧房,却突然感觉风衣的后摆被一股微弱的力量扯住。
我连翻白眼。
拜托,体验一下常年避世的大叔好不好,刚才的交流已经差不多是极限了,我现在只想回去继续做实验。
“还有什么事吗?”我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话,看向了小女孩。
“那个……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小女孩用弱弱的语气问道。
我恍然大悟,说来确实,我一直没有给她一个合适的自称,这在社交学里可是一个重要的雷区,是我疏忽了。
“他们都叫我「医生」,你也跟着他们这样称呼我吧。”不是我吝于说出本名,可这是不能提的禁忌,独属于我的雷区。
“刀……客塔。”女孩生涩的拼出这个词,却因幼笨的口舌怎样也拼不清晰,发音也和原词相去甚远。
“是「医生」。这个词有两种释义,一是「医生」,二是「博士」,而我兼具这两种释义。”至少以我的医学造诣,还有那堆博士学位足以撑起这个名词。
“「医生」。”这个小女孩终于把词咬清楚了,让临时给她充当语言老师的我也略感欣慰。
“那你呢?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我看向这个小女孩。
“我叫「幸」,没有姓氏。”她与我对视一番,报出自己发音古怪的名字。
“原来如此,截取了塔尔罗方言「幸运」一词的前半部分吗?”虽然也可以把发音拆出来当做无意义的单纯名字,不过我更喜欢这个释义。
“我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这是母亲除相貌外唯一遗留给我的东西……”女孩突然低下了头。
“你的母亲是塔尔罗人?”我略带惊讶的问。
她竟然是塔尔罗的子民……
“我不知道塔尔罗在哪……不过父亲曾经用「蠢笨的塔尔罗女」来骂她……”
我的眼神陡然间一沉。塔尔罗,那是我的故乡。荷洛这王八,他应该知道关于塔尔罗的一切……都是我的心理禁区。
“我说的话惹怒您了吗?对不起。”小女孩带着些许哽咽的道歉。
“不,你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一切都是荷洛的错,这是个大坏人。”我一边出言安抚,一边给荷洛上眼药。
幸沉默着,没有接话。
“之后我们要度过一段为期不短的同居生活,我简单说些规矩,你记在心里。”提到规矩,我也不由得板起脸来。
“其一,我的实验器材不许乱动,包括钢架上摆放的瓶瓶罐罐,以及资料柜里的那些文件。其二,这个家里任何地方你都能去,唯独书房和地下室是禁区。其三,有什么生活上的需要都可以和我说,但是除此之外不要麻烦我,明白了吗?”
“好的,医生。”
幸甜甜的一笑,我也不知道她到底理解了没有,或者儿童的天性会让她不自觉的违反规则也不一定,总之防患于未然,我待会儿还是去把重要文件都锁起来,危险的化学品都收拾在高处好了。
“我的床头柜里应该还有些以前手工制作的小玩意,你可以拿那个解解闷。”最后补充一句,我便打算回归实验了。
“好的,医生。”幸点点脑袋,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于是我回到客厅拿过资料,回归实验室专心研究,直到夜幕降临,直到朝阳升起,甚至到了该睡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犯下的一个错误。
——————————————————
一天过去了。
幸的好感度为:-100
幸对您的态度为:戒备
努力少女的教育日记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别追了,我都逃到东京留学了》、《看我拯救黑化少女,反派系统急了》、《穿书后,我爱上了虐文女主》、《魂淡!我是棋圣不是情圣啊》、《在约战变成精灵的我拒绝约会》、《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